北外西南之声

疫情随想

北外西南附校高一（2班）郭雅文

指导老师：杨敬国

小城深处有条老巷。明晃晃、黄熏熏的光蔓延一路，点亮了一个城市的古老温情。熟悉的板车，起落的吆喝，一路的葱蒜，噼里啪啦的煎油声，勾着所有途经这里的味蕾，而女人的店也在其中。

女人是卖锅贴的。煎到外酥里嫩，香气四溢，搁到蓝印花的小碟中，待到轻咬一口，却是意料之外的香甜之感，隐约间又有些青春独有的青涩。

在旁人眼里，女人不过是个有些瘦削的老太太，可我只想用“女人”这个含有少女的甜蜜和妇人的成熟的代称。女人爱美，每次见了她，总是抹了脂粉搽了口红。女人爱笑，笑起来眼角微微颤动，不招不摇，温婉而妥帖。

我迷惑于女人身上青春娇美的气息，沉迷于女人手下青涩而又有些甜蜜的锅贴。恰巧，女人是我同学的祖母，一经询问，方知锅贴里藏着栀子花和苹果混合的酱料。而女人原是那个十里洋场的大户之女，几经辗转暂栖于这个闭塞的小城，操持着祖业优雅地活着。

今年冬天因为疫情的缘故，一众店铺皆不开门营业，我偶然听到来自锅贴铺子的哀鸣的鞭炮。同学告诉我，她二十余岁的哥哥——女人的儿子去了抗疫前线，不幸染疾，英年早逝。临行前，是女人一遍遍的告诉儿子，家国天下，有国才有家。叹息中，我仿佛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栀子花香，想起一枝搁在蓝印花小碟中的带露栀子。或许叶子有些腐朽，但花瓣是一如既往的柔软。

3月后，店铺陆续开张。我还是时常去女人的小摊，站在一边我不语，女人亦不言。我呆呆地看她熟练地翻煎，温婉地浅笑，不卑地打招呼，沉溺于女人身上那一汪如碧水般的脱俗之气里。夕阳西下，女人美得像一幅古仕女图。

我时常迷惑于青春与永恒，以为青春必是光洁明艳，永恒必是微微如高山之巅，仰不可攀。然而，看到女人身上与年龄不符的青春之气，感受到她孙子以及千千万万家里的宝贝儿子、孙子身上的超拔，我方有些体会。有时候，心的柔软与坚强远胜于外貌。没有人活在保鲜膜中，没有人会永葆青春，但做一个心思细腻、热爱生活的人，时光永远会厚爱你几分；而这样，何尝不是一种静水流深的深沉与渊博？

冬已逾，春已至，那些在冬天掉落了叶子的栀子花，它们的花瓣，一如既往地柔软。